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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8比治冲】旅途尽头的回忆


比治山隆俊靠坐在废弃的逃生舱边缘,费力地吐出一口气。他十分确定刚刚和泉的一枪伤及了自己的肺叶;重伤和炎症夺走了他大部分的呼吸能力,只剩小部分毫无意义地维持着他苟延残喘的生命。
比治山又吸了一口气,灼热的疼痛顺着喉管撕裂了他的胸腔。他小时候曾听说人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脑中会浮现名为走马灯的种种珍贵回忆,如今想来说不定果真如此:在他一阵阵发黑的视线前方,无数景象依次划过——童年时和伙伴一起玩乐,初次穿上军服,申请空间站上的工作获得批准,在星空尽头看到自己的故乡……然而仅仅是数分钟后,过去的景色便逐渐消失,只剩一张纤细的面孔停留在他的面前。
“司……”比治山喃喃自语,舌间呼出的气流带来了一阵新的疼痛。
与冲野司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一个空间站内普通的夜晚,在人造月光的照耀下,他被新上司和泉十郎带领着介绍给站内的工作人员。当和泉指引着他和鹰宫教授打招呼时,那名站在教授身旁的、以太空开发技术人员的身份而言似乎过于年轻的青年不期然撞入他的视线。人工弦月银白的光线染上青年本就苍白的面孔,更显得有些病态;与此相反,青年大胆的双眼充满活力,正饶有兴致地上下扫视着他。
“这是我的副手,冲野工程师。”注意到比治山的视线,鹰宫博士豪爽地拍了拍冲野的肩膀,开口介绍道。冲野微微点头,向着他伸出手来:“我是敷岛重工的冲野司。”
比治山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青年稍凉的体温为他的指尖带来一阵凉爽的感触。片刻后,比治山忽然感到掌心稍稍发痒。他不禁低头看了过去,惊异地发现年轻工程师的小指正以一个旁人难以发觉的幅度轻轻蹭着他的手掌。比治山有些慌张地抬起头来,正对上冲野微眯着看向自己的双眼:青年漫不经心地微笑着,上挑的眼角里却藏着几分狡黠。比治山虽然缺乏与他人交往的经验,年轻时也常常和军队中的同僚讨论美丽的女性;然而这个瞬间,在充斥了耳膜的剧烈心跳声中,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取向或许和那些同僚有所不同。
从那之后,比治山每次值班和巡逻都能“恰好”遇到“送文件”、“和上司沟通”或是“实地考察”的冲野。数次之后,他主动开口邀请对方吃了几顿巡逻后的便饭;一个月后的某个假期,他们去往娱乐舱一起看了两部全息影片;三个月后,在某个夜半的太空漫步中,冲野接受了比治山的表白。
而比治山知道冲野和鹰宫从不靠纸质文件和面对面的形式进行交流这件事,又是在半年之后了。

回过神来,比治山发觉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笑容扯动面部的肌肉,为他带来新一阵的疼痛冲击。他闭了闭眼,年轻冲野的面容逐渐离去,取而代之的是数月前结束工作的日子里,某一个夜晚的情景。
“隆俊你真的很相信‘命运’‘血缘’这些东西啊,”冲野逐渐平复了喘息,趴在比治山的身边,一边把玩着比治山头顶的碎发,一边散漫地开口道,“作为一个参与了太空计划的军人,你还真是浪漫主义。”
比治山稍有些窘迫地摇了摇头:“也不是相信……”
“我懂,”冲野支起身子,看向自己的恋人,还未褪去情潮的艳色眼尾满含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情愫,“在对你一见钟情前,我也是不相信命运的。”
爱人的大胆发言令比治山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紧靠着他的冲野马上发现了这一点,青年促狭地笑着,将头顶拱进比治山的怀中:“你害羞了吗,隆俊?”
比治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司你早上说的设计工作马上就要截止了吧?和我待在一起没关系吗?”
“我可是不加班主义。”冲野懒洋洋地回答。
作为基因工程的产物,冲野少年时没有被父母朋友关爱的经验,因此缺乏共情的能力。冲野善于引诱别人,却很难接受他人进入自己的内心。也许正是因为这份特质,他对“拯救人类”这项工作一直表现得兴趣缺缺,反而一直在强调“享受我们现在的生活不更好吗”。
冲野在比治山的怀中蹭了蹭,毛绒绒的软发像羽毛般在比治山的心口扫来扫去。“比起那个来,隆俊你刚和漂亮的男朋友做完就说些这个?”他仰头看向比治山,自下而上的视线仿佛融化的奶油般甜美,“来说一句‘我爱你’试试?”
“啊,”一种强烈的情感在他的心底冲撞,比治山低下头去,吻上了恋人的头顶,“我爱你,司。和我结婚吧。”
怀里的青年眨眨眼,好像没有理解爱人的话语;少顷,冲野从比治山的怀中起身,直视对方的双眼:“你是认真的吗,隆俊?”
“当然,”比治山将手伸进床头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对戒。他本已预想了无数的求婚场景,然而哪一个似乎都没有此刻的气氛到位。
冲野好像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中的盒子。数分钟后,他才开口道:“和你结婚也不错,但是‘比治山 司’这个名字我可不喜欢……”
“那就我来姓‘冲野’。”比治山没有给爱人用玩笑逃避的机会,将手中的盒子递至冲野的面前。
冲野低下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在比治山视线的沐浴之下,青年声音沙哑地开口,讲出的却是和目前的状况不相关的话题:
“我一直不能理解爱的意义。”
“我基因上父母的精子和卵子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合,世间的婚姻也大多并不出自于爱。”
“我在调试虚拟人格时他们也会相爱,然而那不过就是简单算法的叠加而已。”
说完,他抬起头来,视线与比治山重叠。比治山感到自己的心脏似乎要冲出喉咙口一般。看着恋人紧张的表情,冲野忽然笑了起来。

“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爱本身就是意义。”
“我们结婚吧,隆俊。”

“哦对了,刚才我是开玩笑的,这个名字本来也不是父母给的,改掉也没有关系。”
“没关系,”松了一口气的比治山抓紧爱人的手,一向严肃的面孔染上了笑意,“在入籍前我们可以慢慢考虑。”

比治山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为身体带来一阵晕眩般的疼痛。太空站对纳米机械的排斥固然推迟了人类的毁灭,却也限制了站内的医疗水平。在医疗舱内收效甚微的挣扎之后,比治山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数小时前令他追悔莫及的景象在他面前重演。
警报声响起时,司正像一只家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中。听到房内传来的声响,青年工程师紧闭着双眼,皱了皱眉,更紧地捏住比治山的前襟;比治山绕过爱人的头顶,一边从床头将自己的外衣拽到身边,一边接受了上司的通信命令。和泉简单地向比治山说明了能源室爆炸的概况,并要求全员在会议室集合。
通信结束后比治山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舱室门口。床上的司似乎刚刚被持续的警报唤醒,正揉着睡得乱糟糟的长发在地上翻找着昨晚随便丢在一边的衣物。比治山向恋人说明了集合的地点后,便离开舱室,前往会议室。
十分钟后,站内的工作人员基本到达了集合地点,每个人的面孔上都多多少少浮现出对能源问题的不安。比治山笔直站在会议室门口,发现司还没有到达。尽管他十分了解爱人的懒散,内心深处仍涌起了一阵不安。和泉左右看了看周围,开口询问道:“森村教授还没有到吗?”
恰在这时,比治山的通信器响了起来。在和泉的示意下,他接通了视频通信。青年苍白的面孔出现在了屏幕前。司凉薄的双眼左右扫过房内的众人,最后停留在比治山的脸上:
“隆俊,你来森村的舱室一下。”
“森村被杀了。”

带头冲进舱室的比治山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年老的女性靠坐在冰冷的玻璃墙边,大口径的子弹贯穿了她的胸口,在傲人的胸部前方留下了大片的血迹。司跪坐在她面前——比治山开始后悔自己因为着急,在路过森村千寻舱室的时候没有多看一眼——对众人的闯入毫无反应。自从发现森村是自己基因上的母亲后,每一次青年工程师提到她时都带着隐约的轻蔑和愤怒;然而现在他沉默地垂头跪在自己最后一名血缘上的亲人冰冷的尸体前,耳边的碎发遮住了脸部,看不清表情。
“能源。”许久,低着头的司低声吐出这个词。众人这才从空间站内重要领导人被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开始关注最开始使他们聚集起来的重大事件。
“我们去会议室讨论吧。”井田铁也建议。于是众人便稀稀落落地走回会议室。比治山走到司身边,小心地提起爱人的左臂:“我们也走吧,司。”青年安静而顺从地站起身来,反握住比治山的手,掌心的冰冷如蛇一般缠绕上比治山的心口。
“我们会活下去的,隆俊。”在前往会议室的路上,司低声说道,“我和你。”

会议室内的讨论一开始十分平和,然而当以南为首的几名工程师宣布残余能量的现况时,惨淡的气氛中悄然升起了几分躁动。比治山无法想起能源去向的分歧是如何升级为争吵的,然而那个瞬间就那么来临了——
“牺牲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只为了一个成功率这么低的计划,遗传下去的也是我们的基因,你们是疯了吗?”绪方稔二指着对面,怒吼道。
“大少爷真会说啊,”井田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薄笑,“确实,你的基因即使克隆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不过是碰巧来这里玩的吧?啊不对,你是来这里追如月博士的吧,好合法满足你那变态的萝莉控的——唔!”
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肩膀。
众人盯着绪方手中仍冒着青烟的手枪,反应不一:冬云谅子尖叫一声,跑去扶起倒地的井田;和泉与鹰宫迅速拿起武器反击;三浦庆太郎用身体挡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南奈津乃;比治山后知后觉地掏出枪来,冲向仍有些恍惚的司——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和泉的子弹精准地贯穿了比治山挚爱之人的心脏,而他甚至来不及和比治山说一句道别的话语。他们看过的全息影片中弥留之人总有大量的时间与自己的爱人告别,然而现实中的死亡来得那么突然,甚至容不下一滴泪水。比治山的大脑被愤怒燃烧殆尽,已经无法记清之后发生的枪战的种种细节;然而如今他躺在这里,最后的意识也在逐渐离去。

比治山意识到,已经是他去追上爱人的时间了。他闭上双眼,伴随着疼痛的飘远,他再一次看到了冲野司。
这大约是一年以前的记忆了。记忆中的冲野围着虚拟世界中和他与自己相貌十分相似的两名少年左转右转,有些得意地炫耀着自己的成果:“你看,隆俊,这就是未来世界我们的模样哦!”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两名少年动了起来。现实的冲野微笑着看向自己,纤细修长的身影逐渐淡去;不成熟的自己和另一个冲野并肩走着,越过他们留下的残骸,共同迈向远方浩瀚的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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