がくみず
當終於拿著房卡走進預約已久的飯店房間，みずき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打開燈走到窗邊，午後的都市街景一覽無遺。
這個房間雖然稱不上特別高級，卻也是她多方比較才下定決心的，環顧房內的氛圍讓她確信自己選對了。輕輕坐在床鋪一角，她感覺還是有些不真實，心跳微微快，既期待又緊張。
每天都總是盼望著慢一點、再慢一點的這天，終於還是如同那人一般踏著穩健的步伐來臨，她只需要等到天際被染上濃深的藍色，便可以見到他。
從構思到著手實行的過程想想其實也很快，但她總會忍不住覺得，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準備好。因為對方是那個她喜歡好久的人，也因為他總是給自己帶來美好的意外。
之前也幫他過了幾次生日，但都是以粉絲的身分，而今年她有了另一個新的身分，焦慮的程度及與之同等的快樂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好，開始準備吧。」她給自己打氣，而後便投身於忙碌卻格外雀躍的準備工作。兩隻小灰貓玩偶靠在窗邊，用無辜的表情默默守護著她。
♪
臨近那個時刻其實八乙女樂也是有著緊張的。
以前他不那麼在意生日，覺得怎麼過都好，但打從接受了團員和一眾友團偶像、經紀人們的祝賀後，他也開始會有些飄飄然，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即使留意到也不去戳破絕對是最大的禮貌，這樣的默契讓他覺得很舒服，也更下定決心努力工作，才能全心享受當天。當一個人有著強烈的意念，什麼都難不倒他，強化月的魔力都是真的。
みずき最近似乎也特別忙，但展露的笑容卻是更多了。雖然彼此的相處和平時沒有不同，樂也猜想她應該在準備什麼不得了的驚喜吧。他們約好的時間恐怕要到深夜，但能抽空見面、一起過生日，彼此都已是很感激了。
偶像的時間向來是留給粉絲，但從15號跨越到16號的這天晚上他無論如何都想留給她，第一次與戀人共度的生日，怎麼想都讓人期待得在休息室都坐不住。
他也承諾天跟龍16號晚上會跟他們一起度過，看著他們臉上的笑意他感到心中非常踏實，如果不提其中某人三番兩次的說教和若有似無的揶揄的話。
最後再想了一次昨晚交換晚安吻時女孩的表情，他調整好心情，轉身投入工作。
♪
調整好最後一顆氣球的位置，みずき用手背抹去額際的汗，直起身來欣賞一圈布置的成果，簡潔的房間裡放滿了為那人設計的擺飾，柔軟的草莓抱枕、精心包裝的玫瑰花束、色澤內斂的禮物盒，以及灰色、紫色、白色交織而成的小三角旗和氣球。她本來還想把收藏的周邊都裝飾起來的，想到這不是在擺生日祭壇才回過神來，壽星可是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啊。
桌上放了幾隻銀灰頭髮、表情又酷又可愛的玩偶，而兩隻小怪獸的地位格外不同，正在柔軟的床鋪上各據一角。整體氣氛是和諧而繽紛的，對手工從來不是強項的她來說，如此也算不錯了，反正只有他們兩個而已，營造出讓彼此能舒適度過的空間就夠了。
確認過布置妥當，她從包裡拿出一套衣服，忍不住覺得臉有點熱。那是她平常幾乎不會選擇的類型，長裙是富有層次感的設計，搭配袖子較為寬鬆的上衣，雖然是一時衝動買了也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想要好好打扮的心情依然很堅定，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她怎麼能不用精心準備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呢。
剛才在房裡四處走動也出了不少汗，她索性去沖個澡換衣服，慶幸有事先惡補化妝和編髮，才不至於太手忙腳亂。
鏡子的自己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她試著牽唇笑了笑，看著自己的眼瞳閃爍著不安與期待。瞄了眼手機的時間，就快了。
♪
深夜十一點半。
隨著緩緩上升的樓層數字，樂莫名感到悶地鬆了鬆領口，幸好在空無一人的電梯中可以不用太擔心被發現。みずき跟他約好的飯店很隱密，也事先在櫃檯留好了另一份房卡，他可以直接上樓。
等到出了電梯，踏在鋪著時髦地毯的走道上，他確認四下無人，才拿出手機撥通停留在最上方的那個號碼。
「喂？みずき。」
「楽さん。」聽到女孩聲音的瞬間，他放鬆了臉部的線條，帶著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笑意。只是互相呼喚名字而已，卻覺得睽違已久。
「我差不多快到門口了，抱歉讓妳等我這麼久。」樂邊說話邊摘下墨鏡和帽子。
「不，能跟你見面已經很開心了……其實我剛剛還不小心睡著了，嘿嘿。」
難怪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糊。他表情無奈，腳下的大步也稍微加快，到了她所在的房間，他用手背敲了敲門，才推門進入。
女孩已經站在門口迎接，身上穿著他沒看過的新衣服，一頭長髮綁成三股辮，順著脖頸垂至胸口，似乎化了跟平常不一樣的妝，淡雅但增添氣色，見到他才緩緩放下手機。樂也切斷通話，確認門已閉緊，正要開口，她便紅著臉搭上他的手腕。
「啊，楽さん，你先不要看裡面好了，我太緊張……讓我做一下心理準備好不好？」
「妳啊，這種時候要緊張的應該是我吧？我從剛才就心跳得超快耶。」
樂忍俊不禁，很配合地把視線只停留在她身上，但就算她沒有要求，自己也早已被她奪去目光，彷彿和平時站在舞台上時的立場對調，感覺有點新鮮。
「……唔。」
「不信妳看。」他望入那雙眸，輕輕牽起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胸口。女孩一臉驚訝，兩人都因他的心跳聲而下意識屏息。
「真的呢、跳得好快。」總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從指尖傳來的溫暖鼓動，跟擁抱時隔著肌肉與骨骼所能聽見的又有點不同，但同樣讓人安心。
「知道你跟我一樣緊張，我覺得很開心，忍不住想笑。」
她已經笑了，很好看。被她帶領著往房間內部走去，相繫的手和飄動的裙擺，都讓樂很想立刻擁抱她。
「那是當然的啊。還有，妳這樣打扮很美，很適合妳。」
稱讚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女孩擦了點腮紅的雙頰看上去更紅了，回望他的眼眸裡有星星閃耀。
「謝謝楽さん，我好高興。」
他也算是親眼見證，從內心散發的自信和純粹的戀愛會讓一名女性變得更出色，此刻的她看上去也彷彿比他所知的更成熟一些，唯有那份柔軟而又堅毅、透著靜謐光源的內在，無論時間如何流逝都未曾改變。
♪
放眼望去，房間處處皆是みずき努力的痕跡，樂用指尖挑起了懸在頭頂的整排小旗子，看到牆邊以繩子掛起了多張自己不同造型的拍立得，拿起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束。
「楽さん果然跟玫瑰很適合，外表的華麗可能會讓人不小心忽略你私底下付出的努力，但你的魅力一定會被懂你的人發掘，你的信念一定會傳達給更多更多的人，因為你是這麼優秀，這道光芒沒有被埋沒的可能。」
女孩凝視著玫瑰和男人，如光影般相互映照出魅力的模樣，緩緩傾訴她挑選玫瑰的理由，聲音裡毫無迷惘猶如晴空萬里。接著她上前一步，將手搭上他的，事先設定好的樂聲在午夜零時時機完美地響起。
ーー那是幸せでいて的前奏。
「楽さん，祝你生日快樂。能夠面對面給你祝福，並且用我自己的方式為你慶祝生日，我真的很幸福，希望今天也能讓你覺得幸福。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上，讓我遇見你。」
「謝謝妳，みずき，我今天全都聽妳安排。不只是今天，我想要交給妳、和妳攜手度過的日子，遠比妳想像的更長。雖然妳偶爾會說和我在一起像夢一樣，但這個夜晚的魔法不會結束，妳準備好，我就準備好了。」
彼此深情的視線綿長交織，みずき眨了眨眼，伸手拭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啊，不可以先哭......今天才正要開始呢。」
樂輕抱住她，注意不弄亂髮絲地拍拍她的頭。
「妳想哭一會兒也沒問題的，我知道妳也為了今天期待了很久、努力了很久。」
她搖搖頭，溫柔脫離他的懷抱。
「我有一份禮物要先送給楽さん，等我一下。」
她捧著一個特別大的盒子，放到床邊給他看。在她鼓勵的目光下，他拆開禮物，裡頭躺著一套灰色系的休閒服，舒適又不失時尚，褲管部分的層次設計跟她身上的長裙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確是眼光蠻獨到的選擇。
他抬眼便對上她似乎鬆了口氣的表情，看來自己的表情已經藏不住驚喜了吧，光是想像戀人為自己挑選衣服的模樣，心中就被喜悅填滿。
「我很喜歡，沒想到妳還幫我選了衣服啊。嗯，好像是沒什麼嘗試過的類型，跟妳的衣服應該也蠻搭的。」
「說出來很難為情，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幫你挑衣服，再看你穿上去的樣子，剛好趁這個機會。」她興致一來，像隻小麻雀一樣說個不停，「畢竟楽さん是偶像嘛，穿過的衣服多得跟山一樣，我苦惱了超久......幸好找到它了，是我很喜歡的一位畫家設計的。」
看著這樣的她，樂馬上就有了決定：「能夠穿妳挑選的衣服過生日，感覺也挺不錯，我這就去換上，妳等我。」
「咦，真的嗎......」鏡片後的紫眸吃驚瞪大，持續盯著他想確認他是不是認真的。
「當然，妳今天這麼好看，我也不能輸給妳對吧？」樂眨了眨眼，接收到她一人獨占的粉絲服務，みずき通紅了臉，一個勁點頭。
樂去浴室換衣服的期間，她在原地呆站了好久，終於是遮著臉傻笑起來。腦中已經在跑接下來要帶他一起進行的活動，這空檔她自然也沒閒下來。
♪
事實是這服裝簡直像為樂量身訂做的一樣。
不只尺寸剛好，相對偏緊身的長褲，上衣寬鬆且領口大敞，在背心遮擋不住的地方露出白得過分的肌膚，當他手臂輕抬，甚至能從布料的縫隙中窺見腋下。袖子的長度不到手肘，因此能展現他俐落的手臂線條，肌肉的存在感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贅肉。脖子上也帶著那條みずき很熟悉的項鍊，對整體造型有畫龍點睛的效果。
みずき微張著嘴，把他從頭髮看到鞋子，又從鞋子看回頭髮，遲遲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樣？妳來評個分吧，壽星這樣合格嗎？」
「沒想到會這麼完美，我的夢想實現了......太好看了，我要給你8萬分。」
那太過認真說傻話的臉反而引人發笑，一陣打鬧後樂看著她拿出似乎一直藏在背後的東西，是一頂小小的紫灰條紋生日帽。
「楽さん請你彎個腰吧，我想幫你戴生日帽，不然坐下也可以ーー啊！」她突然一個沒站穩，跌到了正準備坐在床沿的樂身上，他也嚇了一跳，但總算還來得及扶住她不讓兩人都順勢往後倒。
乍然對上的視線讓沉默蔓延開來，幾乎要碰到鼻尖的距離以及親暱相貼的姿勢讓兩個人都紅了臉，她的手還扶在他的胸膛。
「對不起，我......」
「噓，先別說話。」
樂撥開她的髮絲，細細凝視她的表情，而後仰首吻上。那是他們今晚的第一個吻。
♪
淺灰小怪獸被放在自己的腿邊，樂單手扶著頭上的生日帽，有些無奈地看向忙著架設相機的みずき，隨著她動作露出來的小腿肌膚讓他有些心癢，原來這才是這件裙子的賣點，可當事人好像沒什麼自覺。平時沒少看怕熱的她穿短褲或短裙，但這種若隱若現的感覺果然是不一樣的。
「呼，終於調整好了。讓楽さん跟小嘎小咖久等了ーー」
她最寶貝的一對小怪獸自然不能從鏡頭漏了，只不過這給樂的感覺就像在拍全家福，看她開心的樣子就不太在意了。
「沒事，妳過來吧。」
女孩在他面前站定，神情卻還有點猶豫。
「......楽さん，謝謝你答應跟我拍照留念，包含跟你一起過生日，我知道這是很無理的要求，但無論如何都想要把回憶保存起來。我希望這天對我們都很難忘。」
她邊說邊抱緊懷中的深灰小怪獸，然後深吸一口氣，移動到他身後，與他背脊相貼。樂猜想著她此刻故意藏起的表情，感受背後傳來的那份重量和溫度，和身邊的小怪獸相視一笑，他覺得那迷濛卻能溫柔察覺周遭的圓潤眼睛，會認同自己的想法。
ーー你跟我，在想一樣的事吧？
她真的是個只要看著就會激起保護欲的人，所以他才會覺得不變得更強不行，要好好守護她。他又傻又溫柔的女孩，日漸變得堅強，但偶爾還是會有點不安地停下腳步，這也沒關係，只要由他找回她的笑容就好。
因為那是與他約定相互交付幸福的人。
「與妳有關的一切，對我都很難忘。我不會說今年是我最難忘的生日，因為妳以後肯定還會為我創造更多難忘的日子，對吧？」
他聽到女孩笑了。當他帶著柔軟的情感回眸，她正對著自己露出了明亮的笑容，鏡片後的眼眸已掃去所有陰霾，如同微風吹拂的紫色花海。然後這一切全被珍藏起來，時光為他們停留。
「是的，所以今後也請讓我繼續待在你身邊。」
♪
「我要開動了。」
先是帶著對食物的感激雙手合十，而後才動筷子的兩人，聲音重合、動作也同步，並肩在桌前品嘗蕎麥麵。樂覺得觀察著みずき吸麵的模樣，似乎也有助於促進食慾。
「妳有準備蕎麥麵真的很貼心，不過我還以為妳會先搬出一個大蛋糕嚇我一跳。」
「蛋糕當然有啊，不過我放在家裡的冰箱了，想說回家再一起吃。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果然一定要吃蕎麥麵。」她看著飄著蔥花的醬汁，如深不見底的海洋，把麵條浸入後卻是樸實而又令人沉醉的美味，轉向樂放鬆的銀灰色眼睛，她微笑著問：「好吃嗎？」
「超讚的啊。而且跟妳一起吃，好像比平常更好吃了。」
那雙拿筷子的手骨節分明，薄唇邊是近乎寵溺的笑，這景象讓她忍不住鼓起頰，移開了視線盯著桌上的麵。
「......楽さん太會說話了啦，贏不了你。」
「不，妳明明也常說出一些讓我心驚膽顫的話啊喂。」樂笑意更盛，空出手來戳上她臉頰，「比如說妳想吃掉我之類的。」
「我才沒說過那種話！」對於直白的話語她立刻就紅透了臉，想也沒想就先否認。似乎被這反應逗樂了，樂卻是故作正經地開始回想。
「好像是有一次喝了點酒吧，那時妳的眼神也寫著。」
「......」みずき感到好像有些不妙的記憶流回腦海，深呼吸幾次極力冷靜，後來像是下定決心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舉起手，豁出去般對樂說：「ガオーー我、我現在要吃掉你......」
講到最後完全失去氣勢，正欲縮回的手被溫柔包覆，不知何時放上她腰部的手力道不大卻不容拒絕，她驚訝地一個抬頭，只見男人的眼裡為她靜靜燃燒著火焰。
「沒問題，妳就放心地把我吃掉吧。」
他的表情沒有玩笑，既認真又溫柔到揪心，縱容背後隱藏的心意讓她鼻酸，心跳快到疼痛的程度。喜歡他，被他喜歡，真的對心臟太辛苦了。
「哪有壽星在生日當天答應被吃掉的啦......總之，你先閉上眼睛。」如此要求後，她像對待舉世無雙的寶物般捧起對方的臉，捲翹的頭髮掠過指縫，過白的皮膚很光滑，高挺的鼻樑很性感，放緩的眉峰令人下意識用指尖隔空描繪，全都是那麼好看。
「みずき？」
閉著眼睛的樂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出聲詢問，然而翹起來的嘴角顯示他不慌也不忙。
她把唇貼了上去，他輕輕回應著，把放在自己臉旁的其中一隻手拉過來扣好，她另一手便轉而搭在他肩上作為支撐。這一點都不像宣稱要吃掉人的吻，反而讓樂覺得是提早嘗到了生日蛋糕似的甜。他悄悄睜眼，光點在女孩睫毛上跳動。
一吻方歇，誰也捨不得結束的長久對視之間，她伸手摸上他的頭髮，笑顏純粹帶點害羞：「生日快樂，楽さん。」
「謝啦。我今天真的很滿足了，第一次和妳過生日，很好玩。」臨時主動的吻很有她的風格，今天的她也特別可愛，忍不住在她臉上親暱地一捏。
「你覺得好玩我就放心了。嗯，其實我還有一份禮物，楽さん願意收下嗎？」
みずき從沙發上起身，從兩隻小怪獸的身後取出跟第一個禮物相同款式的小盒子，用兩隻手慎重地交給樂。樂或許會覺得準備太多了，會嚇到也說不定，但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贈與他，讓他被真心禮物和愛團團包圍。
因為她喜歡的人值得。
「妳啊，也太寵我了。是不是拚過頭了？」他的神情就像個大孩子，眼瞳閃亮亮的，白皙的臉上泛起微紅。從小到大他收過一份又一份禮物，除去物質上的意義，永遠都是那之中蘊含的心意讓他心頭一暖。
「比起寵，應該是愛吧。而且說到寵人，楽さん才沒有資格說我誇張哦。」女孩笑得有些得意，擠到樂身邊去抱住他，握著他的手一起解開緞帶。
黑色的男用皮夾很有質感，沒有過多的壓紋設計，給人沉穩內斂的印象，只在內側的一處角落悄悄烙上了一朵玫瑰圖樣。樂眼尖地發現，某個夾層藏了一張小小的拍立得，是他們某次在家裡鬧著玩的合照。
「我知道你現在用的那個皮夾還很新，但就當成是備用的吧。至於那張照片，我也在我的皮夾裡放了一樣的......」雖然平時總放心賴著對方，她對展現自己的私心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仍是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而樂看她的眼神彷彿永遠會接納和包容她的小任性。其實，樂覺得這完全稱不上任性，該是自家戀人可愛的小心思，而他是喜歡的。
「啊啊，我會珍惜它的，連同這張照片一起。」
他向來中意時常放在手邊、每天都能看到的禮物，不管是贈送的一方或是接受的一方都一樣。
♪
都市繁華的夜景映在樂的眼底，也透過窗戶玻璃將紛雜的光點打在搖晃的酒液上。
這個夜晚才剛開始，而他們已經一起做了好多事，一分一秒都沒有浪費。忙了這麼些時間的みずき應該也累了，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抿了一口飯店提供的紅酒後乖巧地把杯子放回桌上。她向來不喜歡酒的味道，好歹有乾杯了，樂也就放過她獨自小酌。
「我這樣很孩子氣吧......」
「不會，妳不喜歡就別勉強。」
對苦味很不拿手的她，和不擅長過於甜膩的食物的他，也是可以互相掩護的。就算喜好不同，只要能享受待在一起的時光就好。
當思緒兀自被不絕的車流帶遠，房內突然一暗，他回過頭，女孩已經在四周放了數個香氛蠟燭營造氣氛和照明，手裡也捧著一個，燭光映亮她的笑臉。
淡淡的花香縈繞在兩人之間，於是樂沉思的眉眼也因而鬆動，淺笑著走近她，和她一起看著搖曳的燭焰。
「雖然蛋糕還沒有吃，壽星當然不能少了這個環節囉——楽さん，請許願吧！」
慶祝來到尾聲，みずき的細心讓他有些感嘆。他望入那雙眼，雖然想做的事他都會親手實現，偶爾許個願卻也不錯。
「第一，希望身邊所有的人都平安健康。第二，希望今年可以讓更多粉絲看到TRIGGER。第三……」
第三個願望不能說出來，否則就不靈了。看著她莫名比自己緊張的模樣，他將手疊上她拿蠟燭的手，閉上眼，特別誠摯地在心裡默念。
「好了，但這個蠟燭不能吹熄吧。」
她搓搓胸口，平復剛才過快的心跳：「沒關係，我想儀式有達到就可以了。那，楽さん也可以跟我要求一件事，只要可以做到我都答應你。」
「真的？」
「嗯！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以放心說哦。」
蠟燭被放回桌上，他拉起她的手。
「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都有妳陪我度過，當然也要讓我幫妳過生日。」比自己小上好幾號的手回握，她專注地聆聽自己的心願，「每一個熱鬧的節日，每一個平凡的日子，我都想妳在我身邊。妳可以答應我嗎？」
「當然、好……」一開口便襲上的哽咽令她咬著唇，淚水終於還是溢出了眼角，她賣力地眨著眼想要看清楚樂此刻的表情，吸著鼻子訴說自己的心情。
「我想繼續參與你的未來，和你分享所有快樂和痛苦，我想抬頭挺胸站在你身邊，想用自己的方式愛你、守護你……謝謝你說想跟我在一起。」
樂垂眸，拇指鬆開她咬唇的動作，而後以唇同她輕碰，像是誓言。
「みずき，妳聽好。我、八乙女樂，深愛著妳，無論妳所考慮的是怎樣的未來，都會有我存在，而我也是，不會放開妳的手。」
「……我也是，很愛你哦。明明是你的生日，卻好像是我收到了禮物，還得到祝福。」溫熱的掌心承接她所有的眼淚，並將之化為彩虹般的笑靨，她開玩笑地說：「而且只許這個願望沒問題嗎？我都已經準備好接受再更無理的要求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願望了吧，雖然妳這麼喜歡我，果然還是要讓妳哪都不能去。」
被戀人束縛的感覺意外地好，她感覺體溫又逐漸升高中，很想找個角落躲起來。
「真是的，明明決定要忍住不哭，都是楽さん害的。除了你身邊，我哪裡都不會去的，請相信我吧。」
みずき哭的頻率不算高，但一哭起來就很難停止。樂也曾經因此手忙腳亂過，現在才知道那些眼淚都是寶物。
「嗯，我相信妳。那我現在可以吻妳嗎？」
她半坐在沙發的扶手，無暇欣賞的夜景經由餘光流入她眼底，才剛感嘆著景致果然很不錯啊，那人已經將手輕放在椅背，屬於他的氣息籠罩下來，感覺到護在身後的大手，她的心思也被拉回這一個吻上，搭上他的手臂交付自己的呼吸。
直到即將收拾離開之際，他們都還緊緊擁抱。
這個房間雖然稱不上特別高級，卻也是她多方比較才下定決心的，環顧房內的氛圍讓她確信自己選對了。輕輕坐在床鋪一角，她感覺還是有些不真實，心跳微微快，既期待又緊張。
每天都總是盼望著慢一點、再慢一點的這天，終於還是如同那人一般踏著穩健的步伐來臨，她只需要等到天際被染上濃深的藍色，便可以見到他。
從構思到著手實行的過程想想其實也很快，但她總會忍不住覺得，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準備好。因為對方是那個她喜歡好久的人，也因為他總是給自己帶來美好的意外。
之前也幫他過了幾次生日，但都是以粉絲的身分，而今年她有了另一個新的身分，焦慮的程度及與之同等的快樂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好，開始準備吧。」她給自己打氣，而後便投身於忙碌卻格外雀躍的準備工作。兩隻小灰貓玩偶靠在窗邊，用無辜的表情默默守護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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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那個時刻其實八乙女樂也是有著緊張的。
以前他不那麼在意生日，覺得怎麼過都好，但打從接受了團員和一眾友團偶像、經紀人們的祝賀後，他也開始會有些飄飄然，身邊人的一舉一動即使留意到也不去戳破絕對是最大的禮貌，這樣的默契讓他覺得很舒服，也更下定決心努力工作，才能全心享受當天。當一個人有著強烈的意念，什麼都難不倒他，強化月的魔力都是真的。
みずき最近似乎也特別忙，但展露的笑容卻是更多了。雖然彼此的相處和平時沒有不同，樂也猜想她應該在準備什麼不得了的驚喜吧。他們約好的時間恐怕要到深夜，但能抽空見面、一起過生日，彼此都已是很感激了。
偶像的時間向來是留給粉絲，但從15號跨越到16號的這天晚上他無論如何都想留給她，第一次與戀人共度的生日，怎麼想都讓人期待得在休息室都坐不住。
他也承諾天跟龍16號晚上會跟他們一起度過，看著他們臉上的笑意他感到心中非常踏實，如果不提其中某人三番兩次的說教和若有似無的揶揄的話。
最後再想了一次昨晚交換晚安吻時女孩的表情，他調整好心情，轉身投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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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整好最後一顆氣球的位置，みずき用手背抹去額際的汗，直起身來欣賞一圈布置的成果，簡潔的房間裡放滿了為那人設計的擺飾，柔軟的草莓抱枕、精心包裝的玫瑰花束、色澤內斂的禮物盒，以及灰色、紫色、白色交織而成的小三角旗和氣球。她本來還想把收藏的周邊都裝飾起來的，想到這不是在擺生日祭壇才回過神來，壽星可是會活生生地出現在這裡啊。
桌上放了幾隻銀灰頭髮、表情又酷又可愛的玩偶，而兩隻小怪獸的地位格外不同，正在柔軟的床鋪上各據一角。整體氣氛是和諧而繽紛的，對手工從來不是強項的她來說，如此也算不錯了，反正只有他們兩個而已，營造出讓彼此能舒適度過的空間就夠了。
確認過布置妥當，她從包裡拿出一套衣服，忍不住覺得臉有點熱。那是她平常幾乎不會選擇的類型，長裙是富有層次感的設計，搭配袖子較為寬鬆的上衣，雖然是一時衝動買了也不知道適不適合自己，想要好好打扮的心情依然很堅定，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她怎麼能不用精心準備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呢。
剛才在房裡四處走動也出了不少汗，她索性去沖個澡換衣服，慶幸有事先惡補化妝和編髮，才不至於太手忙腳亂。
鏡子的自己看起來跟平時不太一樣，她試著牽唇笑了笑，看著自己的眼瞳閃爍著不安與期待。瞄了眼手機的時間，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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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一點半。
隨著緩緩上升的樓層數字，樂莫名感到悶地鬆了鬆領口，幸好在空無一人的電梯中可以不用太擔心被發現。みずき跟他約好的飯店很隱密，也事先在櫃檯留好了另一份房卡，他可以直接上樓。
等到出了電梯，踏在鋪著時髦地毯的走道上，他確認四下無人，才拿出手機撥通停留在最上方的那個號碼。
「喂？みずき。」
「楽さん。」聽到女孩聲音的瞬間，他放鬆了臉部的線條，帶著自己也沒有察覺的笑意。只是互相呼喚名字而已，卻覺得睽違已久。
「我差不多快到門口了，抱歉讓妳等我這麼久。」樂邊說話邊摘下墨鏡和帽子。
「不，能跟你見面已經很開心了……其實我剛剛還不小心睡著了，嘿嘿。」
難怪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迷糊。他表情無奈，腳下的大步也稍微加快，到了她所在的房間，他用手背敲了敲門，才推門進入。
女孩已經站在門口迎接，身上穿著他沒看過的新衣服，一頭長髮綁成三股辮，順著脖頸垂至胸口，似乎化了跟平常不一樣的妝，淡雅但增添氣色，見到他才緩緩放下手機。樂也切斷通話，確認門已閉緊，正要開口，她便紅著臉搭上他的手腕。
「啊，楽さん，你先不要看裡面好了，我太緊張……讓我做一下心理準備好不好？」
「妳啊，這種時候要緊張的應該是我吧？我從剛才就心跳得超快耶。」
樂忍俊不禁，很配合地把視線只停留在她身上，但就算她沒有要求，自己也早已被她奪去目光，彷彿和平時站在舞台上時的立場對調，感覺有點新鮮。
「……唔。」
「不信妳看。」他望入那雙眸，輕輕牽起她的手，慢慢放到自己的胸口。女孩一臉驚訝，兩人都因他的心跳聲而下意識屏息。
「真的呢、跳得好快。」總覺得，這樣的他好可愛。從指尖傳來的溫暖鼓動，跟擁抱時隔著肌肉與骨骼所能聽見的又有點不同，但同樣讓人安心。
「知道你跟我一樣緊張，我覺得很開心，忍不住想笑。」
她已經笑了，很好看。被她帶領著往房間內部走去，相繫的手和飄動的裙擺，都讓樂很想立刻擁抱她。
「那是當然的啊。還有，妳這樣打扮很美，很適合妳。」
稱讚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女孩擦了點腮紅的雙頰看上去更紅了，回望他的眼眸裡有星星閃耀。
「謝謝楽さん，我好高興。」
他也算是親眼見證，從內心散發的自信和純粹的戀愛會讓一名女性變得更出色，此刻的她看上去也彷彿比他所知的更成熟一些，唯有那份柔軟而又堅毅、透著靜謐光源的內在，無論時間如何流逝都未曾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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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望去，房間處處皆是みずき努力的痕跡，樂用指尖挑起了懸在頭頂的整排小旗子，看到牆邊以繩子掛起了多張自己不同造型的拍立得，拿起嬌豔欲滴的玫瑰花束。
「楽さん果然跟玫瑰很適合，外表的華麗可能會讓人不小心忽略你私底下付出的努力，但你的魅力一定會被懂你的人發掘，你的信念一定會傳達給更多更多的人，因為你是這麼優秀，這道光芒沒有被埋沒的可能。」
女孩凝視著玫瑰和男人，如光影般相互映照出魅力的模樣，緩緩傾訴她挑選玫瑰的理由，聲音裡毫無迷惘猶如晴空萬里。接著她上前一步，將手搭上他的，事先設定好的樂聲在午夜零時時機完美地響起。
ーー那是幸せでいて的前奏。
「楽さん，祝你生日快樂。能夠面對面給你祝福，並且用我自己的方式為你慶祝生日，我真的很幸福，希望今天也能讓你覺得幸福。謝謝你來到這個世界上，讓我遇見你。」
「謝謝妳，みずき，我今天全都聽妳安排。不只是今天，我想要交給妳、和妳攜手度過的日子，遠比妳想像的更長。雖然妳偶爾會說和我在一起像夢一樣，但這個夜晚的魔法不會結束，妳準備好，我就準備好了。」
彼此深情的視線綿長交織，みずき眨了眨眼，伸手拭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啊，不可以先哭......今天才正要開始呢。」
樂輕抱住她，注意不弄亂髮絲地拍拍她的頭。
「妳想哭一會兒也沒問題的，我知道妳也為了今天期待了很久、努力了很久。」
她搖搖頭，溫柔脫離他的懷抱。
「我有一份禮物要先送給楽さん，等我一下。」
她捧著一個特別大的盒子，放到床邊給他看。在她鼓勵的目光下，他拆開禮物，裡頭躺著一套灰色系的休閒服，舒適又不失時尚，褲管部分的層次設計跟她身上的長裙有異曲同工之妙，的確是眼光蠻獨到的選擇。
他抬眼便對上她似乎鬆了口氣的表情，看來自己的表情已經藏不住驚喜了吧，光是想像戀人為自己挑選衣服的模樣，心中就被喜悅填滿。
「我很喜歡，沒想到妳還幫我選了衣服啊。嗯，好像是沒什麼嘗試過的類型，跟妳的衣服應該也蠻搭的。」
「說出來很難為情，其實我一直都很想幫你挑衣服，再看你穿上去的樣子，剛好趁這個機會。」她興致一來，像隻小麻雀一樣說個不停，「畢竟楽さん是偶像嘛，穿過的衣服多得跟山一樣，我苦惱了超久......幸好找到它了，是我很喜歡的一位畫家設計的。」
看著這樣的她，樂馬上就有了決定：「能夠穿妳挑選的衣服過生日，感覺也挺不錯，我這就去換上，妳等我。」
「咦，真的嗎......」鏡片後的紫眸吃驚瞪大，持續盯著他想確認他是不是認真的。
「當然，妳今天這麼好看，我也不能輸給妳對吧？」樂眨了眨眼，接收到她一人獨占的粉絲服務，みずき通紅了臉，一個勁點頭。
樂去浴室換衣服的期間，她在原地呆站了好久，終於是遮著臉傻笑起來。腦中已經在跑接下來要帶他一起進行的活動，這空檔她自然也沒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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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是這服裝簡直像為樂量身訂做的一樣。
不只尺寸剛好，相對偏緊身的長褲，上衣寬鬆且領口大敞，在背心遮擋不住的地方露出白得過分的肌膚，當他手臂輕抬，甚至能從布料的縫隙中窺見腋下。袖子的長度不到手肘，因此能展現他俐落的手臂線條，肌肉的存在感恰到好處，沒有絲毫的贅肉。脖子上也帶著那條みずき很熟悉的項鍊，對整體造型有畫龍點睛的效果。
みずき微張著嘴，把他從頭髮看到鞋子，又從鞋子看回頭髮，遲遲說不出一句話。
「怎麼樣？妳來評個分吧，壽星這樣合格嗎？」
「沒想到會這麼完美，我的夢想實現了......太好看了，我要給你8萬分。」
那太過認真說傻話的臉反而引人發笑，一陣打鬧後樂看著她拿出似乎一直藏在背後的東西，是一頂小小的紫灰條紋生日帽。
「楽さん請你彎個腰吧，我想幫你戴生日帽，不然坐下也可以ーー啊！」她突然一個沒站穩，跌到了正準備坐在床沿的樂身上，他也嚇了一跳，但總算還來得及扶住她不讓兩人都順勢往後倒。
乍然對上的視線讓沉默蔓延開來，幾乎要碰到鼻尖的距離以及親暱相貼的姿勢讓兩個人都紅了臉，她的手還扶在他的胸膛。
「對不起，我......」
「噓，先別說話。」
樂撥開她的髮絲，細細凝視她的表情，而後仰首吻上。那是他們今晚的第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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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灰小怪獸被放在自己的腿邊，樂單手扶著頭上的生日帽，有些無奈地看向忙著架設相機的みずき，隨著她動作露出來的小腿肌膚讓他有些心癢，原來這才是這件裙子的賣點，可當事人好像沒什麼自覺。平時沒少看怕熱的她穿短褲或短裙，但這種若隱若現的感覺果然是不一樣的。
「呼，終於調整好了。讓楽さん跟小嘎小咖久等了ーー」
她最寶貝的一對小怪獸自然不能從鏡頭漏了，只不過這給樂的感覺就像在拍全家福，看她開心的樣子就不太在意了。
「沒事，妳過來吧。」
女孩在他面前站定，神情卻還有點猶豫。
「......楽さん，謝謝你答應跟我拍照留念，包含跟你一起過生日，我知道這是很無理的要求，但無論如何都想要把回憶保存起來。我希望這天對我們都很難忘。」
她邊說邊抱緊懷中的深灰小怪獸，然後深吸一口氣，移動到他身後，與他背脊相貼。樂猜想著她此刻故意藏起的表情，感受背後傳來的那份重量和溫度，和身邊的小怪獸相視一笑，他覺得那迷濛卻能溫柔察覺周遭的圓潤眼睛，會認同自己的想法。
ーー你跟我，在想一樣的事吧？
她真的是個只要看著就會激起保護欲的人，所以他才會覺得不變得更強不行，要好好守護她。他又傻又溫柔的女孩，日漸變得堅強，但偶爾還是會有點不安地停下腳步，這也沒關係，只要由他找回她的笑容就好。
因為那是與他約定相互交付幸福的人。
「與妳有關的一切，對我都很難忘。我不會說今年是我最難忘的生日，因為妳以後肯定還會為我創造更多難忘的日子，對吧？」
他聽到女孩笑了。當他帶著柔軟的情感回眸，她正對著自己露出了明亮的笑容，鏡片後的眼眸已掃去所有陰霾，如同微風吹拂的紫色花海。然後這一切全被珍藏起來，時光為他們停留。
「是的，所以今後也請讓我繼續待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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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開動了。」
先是帶著對食物的感激雙手合十，而後才動筷子的兩人，聲音重合、動作也同步，並肩在桌前品嘗蕎麥麵。樂覺得觀察著みずき吸麵的模樣，似乎也有助於促進食慾。
「妳有準備蕎麥麵真的很貼心，不過我還以為妳會先搬出一個大蛋糕嚇我一跳。」
「蛋糕當然有啊，不過我放在家裡的冰箱了，想說回家再一起吃。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果然一定要吃蕎麥麵。」她看著飄著蔥花的醬汁，如深不見底的海洋，把麵條浸入後卻是樸實而又令人沉醉的美味，轉向樂放鬆的銀灰色眼睛，她微笑著問：「好吃嗎？」
「超讚的啊。而且跟妳一起吃，好像比平常更好吃了。」
那雙拿筷子的手骨節分明，薄唇邊是近乎寵溺的笑，這景象讓她忍不住鼓起頰，移開了視線盯著桌上的麵。
「......楽さん太會說話了啦，贏不了你。」
「不，妳明明也常說出一些讓我心驚膽顫的話啊喂。」樂笑意更盛，空出手來戳上她臉頰，「比如說妳想吃掉我之類的。」
「我才沒說過那種話！」對於直白的話語她立刻就紅透了臉，想也沒想就先否認。似乎被這反應逗樂了，樂卻是故作正經地開始回想。
「好像是有一次喝了點酒吧，那時妳的眼神也寫著。」
「......」みずき感到好像有些不妙的記憶流回腦海，深呼吸幾次極力冷靜，後來像是下定決心地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舉起手，豁出去般對樂說：「ガオーー我、我現在要吃掉你......」
講到最後完全失去氣勢，正欲縮回的手被溫柔包覆，不知何時放上她腰部的手力道不大卻不容拒絕，她驚訝地一個抬頭，只見男人的眼裡為她靜靜燃燒著火焰。
「沒問題，妳就放心地把我吃掉吧。」
他的表情沒有玩笑，既認真又溫柔到揪心，縱容背後隱藏的心意讓她鼻酸，心跳快到疼痛的程度。喜歡他，被他喜歡，真的對心臟太辛苦了。
「哪有壽星在生日當天答應被吃掉的啦......總之，你先閉上眼睛。」如此要求後，她像對待舉世無雙的寶物般捧起對方的臉，捲翹的頭髮掠過指縫，過白的皮膚很光滑，高挺的鼻樑很性感，放緩的眉峰令人下意識用指尖隔空描繪，全都是那麼好看。
「みずき？」
閉著眼睛的樂見她遲遲沒有動作，出聲詢問，然而翹起來的嘴角顯示他不慌也不忙。
她把唇貼了上去，他輕輕回應著，把放在自己臉旁的其中一隻手拉過來扣好，她另一手便轉而搭在他肩上作為支撐。這一點都不像宣稱要吃掉人的吻，反而讓樂覺得是提早嘗到了生日蛋糕似的甜。他悄悄睜眼，光點在女孩睫毛上跳動。
一吻方歇，誰也捨不得結束的長久對視之間，她伸手摸上他的頭髮，笑顏純粹帶點害羞：「生日快樂，楽さん。」
「謝啦。我今天真的很滿足了，第一次和妳過生日，很好玩。」臨時主動的吻很有她的風格，今天的她也特別可愛，忍不住在她臉上親暱地一捏。
「你覺得好玩我就放心了。嗯，其實我還有一份禮物，楽さん願意收下嗎？」
みずき從沙發上起身，從兩隻小怪獸的身後取出跟第一個禮物相同款式的小盒子，用兩隻手慎重地交給樂。樂或許會覺得準備太多了，會嚇到也說不定，但她恨不得把全世界的美好都贈與他，讓他被真心禮物和愛團團包圍。
因為她喜歡的人值得。
「妳啊，也太寵我了。是不是拚過頭了？」他的神情就像個大孩子，眼瞳閃亮亮的，白皙的臉上泛起微紅。從小到大他收過一份又一份禮物，除去物質上的意義，永遠都是那之中蘊含的心意讓他心頭一暖。
「比起寵，應該是愛吧。而且說到寵人，楽さん才沒有資格說我誇張哦。」女孩笑得有些得意，擠到樂身邊去抱住他，握著他的手一起解開緞帶。
黑色的男用皮夾很有質感，沒有過多的壓紋設計，給人沉穩內斂的印象，只在內側的一處角落悄悄烙上了一朵玫瑰圖樣。樂眼尖地發現，某個夾層藏了一張小小的拍立得，是他們某次在家裡鬧著玩的合照。
「我知道你現在用的那個皮夾還很新，但就當成是備用的吧。至於那張照片，我也在我的皮夾裡放了一樣的......」雖然平時總放心賴著對方，她對展現自己的私心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仍是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而樂看她的眼神彷彿永遠會接納和包容她的小任性。其實，樂覺得這完全稱不上任性，該是自家戀人可愛的小心思，而他是喜歡的。
「啊啊，我會珍惜它的，連同這張照片一起。」
他向來中意時常放在手邊、每天都能看到的禮物，不管是贈送的一方或是接受的一方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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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繁華的夜景映在樂的眼底，也透過窗戶玻璃將紛雜的光點打在搖晃的酒液上。
這個夜晚才剛開始，而他們已經一起做了好多事，一分一秒都沒有浪費。忙了這麼些時間的みずき應該也累了，然而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在抿了一口飯店提供的紅酒後乖巧地把杯子放回桌上。她向來不喜歡酒的味道，好歹有乾杯了，樂也就放過她獨自小酌。
「我這樣很孩子氣吧......」
「不會，妳不喜歡就別勉強。」
對苦味很不拿手的她，和不擅長過於甜膩的食物的他，也是可以互相掩護的。就算喜好不同，只要能享受待在一起的時光就好。
當思緒兀自被不絕的車流帶遠，房內突然一暗，他回過頭，女孩已經在四周放了數個香氛蠟燭營造氣氛和照明，手裡也捧著一個，燭光映亮她的笑臉。
淡淡的花香縈繞在兩人之間，於是樂沉思的眉眼也因而鬆動，淺笑著走近她，和她一起看著搖曳的燭焰。
「雖然蛋糕還沒有吃，壽星當然不能少了這個環節囉——楽さん，請許願吧！」
慶祝來到尾聲，みずき的細心讓他有些感嘆。他望入那雙眼，雖然想做的事他都會親手實現，偶爾許個願卻也不錯。
「第一，希望身邊所有的人都平安健康。第二，希望今年可以讓更多粉絲看到TRIGGER。第三……」
第三個願望不能說出來，否則就不靈了。看著她莫名比自己緊張的模樣，他將手疊上她拿蠟燭的手，閉上眼，特別誠摯地在心裡默念。
「好了，但這個蠟燭不能吹熄吧。」
她搓搓胸口，平復剛才過快的心跳：「沒關係，我想儀式有達到就可以了。那，楽さん也可以跟我要求一件事，只要可以做到我都答應你。」
「真的？」
「嗯！今天是你的生日，可以放心說哦。」
蠟燭被放回桌上，他拉起她的手。
「我希望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都有妳陪我度過，當然也要讓我幫妳過生日。」比自己小上好幾號的手回握，她專注地聆聽自己的心願，「每一個熱鬧的節日，每一個平凡的日子，我都想妳在我身邊。妳可以答應我嗎？」
「當然、好……」一開口便襲上的哽咽令她咬著唇，淚水終於還是溢出了眼角，她賣力地眨著眼想要看清楚樂此刻的表情，吸著鼻子訴說自己的心情。
「我想繼續參與你的未來，和你分享所有快樂和痛苦，我想抬頭挺胸站在你身邊，想用自己的方式愛你、守護你……謝謝你說想跟我在一起。」
樂垂眸，拇指鬆開她咬唇的動作，而後以唇同她輕碰，像是誓言。
「みずき，妳聽好。我、八乙女樂，深愛著妳，無論妳所考慮的是怎樣的未來，都會有我存在，而我也是，不會放開妳的手。」
「……我也是，很愛你哦。明明是你的生日，卻好像是我收到了禮物，還得到祝福。」溫熱的掌心承接她所有的眼淚，並將之化為彩虹般的笑靨，她開玩笑地說：「而且只許這個願望沒問題嗎？我都已經準備好接受再更無理的要求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願望了吧，雖然妳這麼喜歡我，果然還是要讓妳哪都不能去。」
被戀人束縛的感覺意外地好，她感覺體溫又逐漸升高中，很想找個角落躲起來。
「真是的，明明決定要忍住不哭，都是楽さん害的。除了你身邊，我哪裡都不會去的，請相信我吧。」
みずき哭的頻率不算高，但一哭起來就很難停止。樂也曾經因此手忙腳亂過，現在才知道那些眼淚都是寶物。
「嗯，我相信妳。那我現在可以吻妳嗎？」
她半坐在沙發的扶手，無暇欣賞的夜景經由餘光流入她眼底，才剛感嘆著景致果然很不錯啊，那人已經將手輕放在椅背，屬於他的氣息籠罩下來，感覺到護在身後的大手，她的心思也被拉回這一個吻上，搭上他的手臂交付自己的呼吸。
直到即將收拾離開之際，他們都還緊緊擁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