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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完结]仲夏之死

只能去做了,本就是如此。

日向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集中精神去思考。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想临阵退缩也已经晚了,毕竟暗号已经被他找出来了,而且这个暗号或许也只有他能够找出来,如果狛枝之前说的话确实都是真话……

那家伙分明是连续犯下杀人罪行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任何可信度,但是他却觉得对方并没有说谎。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日向已经没办法放弃继续追寻真相。他的日常生活早就被摔得粉碎,和那一日的夕阳一起融化,尽数不体面地死去,就像再也不必照料的金鱼。谁会在乎他从始至终都只是被无辜地卷入事件?当他分明知道凶手是谁却无法说出凶手的名字时,他就宛如成为一个共犯,不能再轻易地抽身退去。

这会是狛枝的目的所在吗?可是把他卷进这些事件里,究竟能够得到什么?他不明白,他一直无法明白。那家伙从未清晰地把理由告诉他,只是把答案握在手中,对着他伸出掌心。如果想要的话,就请亲自来取走,仿佛是说着这样的话,狛枝留下谜题,唯独不给日向选择的权利。

真是不像话,日向的脸颊因为自己的拍打而隐隐作痛。他垂下头,让纸上抄写下来的数字映入眼帘,这会是什么意思?是会暗示着下一个应该去的地点,还是会暗示着其他的什么信息?

真相,真相真的就那么重要吗?虽然可能还会继续有其他人被杀害,可是解出这个暗号就可以阻止狛枝么?明明就不知道做这些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就不具备什么了不起的才能,明明他就只是一无是处的他。

只能去做了,这句话对他而言大概就是一句安慰,一句为了让自己不要那么挫败的安慰。

日向盯着纸上的数字,笔尖在白纸上一点一点,留下几个墨迹。30、25、20、22、7、19、30、2,就没有更多提示了吗?而且第一个30旁边那个像浊点一样的符号又意味着什么?该不会根本就没有什么含义,只是笔误……

不,不可能,日向的心中忽然有一个声音如此说道,仿佛笃定所有事情都不可能是没有意义的无谓之举。不可能是笔误,接连杀了两个学生的凶手、名为狛枝凪斗的那个本科生,留下这样多的谜题,不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候出现失误。

不能忽视眼前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忽视了的话,就绝对不可能再继续前进。

这一次的提示就是浊点。

日向猛地站起来。座椅被他的动作倏然推开,椅脚在安静的阅览区里摩擦出异常尖锐的声响,他却根本顾不上搭理,而是离开座位,快步走到贴在入口处的书籍分类索引目录前。

日向感到自己的胸口闷得好似要炸开,完全没有办法顺畅地进行呼吸,呼之欲出的答案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一定是那样。在哪里,会是在哪里?他在索引找寻着自己想要看到的书籍分类,又克制着脚步声,往查到的书架小跑过去。

日向很快找到自己想要的书,把书从书架上抽了出来,那是一本厚实的词典。他把词典带回到阅览区,放在已经抄下了暗号的那张纸旁,并把整本词典直接摊开。

他不再犹豫,尽管紧张得手指发抖,却还是快速地翻动词典的纸页。

浊点就是提示,那么这个暗号就应该是根据五十音顺序而排列出来的一句话。30加上浊点,意味着排在第30位的假名,并且是浊音,后面的25、20、22、7、19、30、2也是同样的意思。

日向依序在纸上列出数字所代表的假名,试图拼凑出一句话。ぼ、の、と、に、き、て、ほ、い……不,好像不对,找到的暗号还少了其他数字吗?这根本没办法顺利地拼读出来,日向皱起眉。

但是并不是全部的假名都无法拼读,有几个假名感觉上是可以读出来的,因为最后的两个假名很明显就是中间省略了一个字,所以不能连在一起的那几个假名会是什么名词被省略了吗?比方说是,可以写成汉字的词语只使用了第一个假名的数字顺序。

那就把明显是格助词的假名排除出去,根据可以拼出来的那句话去设想,再把所有文字结合起来,能够想到的话语是——

“僕の所に来て欲しい。”

希望你能到我这里来,狛枝所留下的暗号,只是这么一句话。

日向像是听见脑袋里不受控制地“嗡”了一声,眼前夸张地眩晕起来。那个家伙,究竟是在盘算什么,这一次暗号所指明的话语,就是抵达真相的终点了吗?

现在去见那家伙,可以结束这一场闹剧么?日向的内心深处涌上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疲惫,还有某种更为复杂也更为不像话的情绪。他说不清自己此时此刻是否想要去见狛枝,明明应该是不想再看到那个怪异的本科生的,也不想再参与到这一系列的事件当中,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呢?

他并不是很抗拒要去见狛枝的这件事。

如果即将迎来一切的结局,让日常生活重新回到轨道,不会再有任何人死去,也不会再像这样近乎绝望地体会到自己的无能为力,那么唯一的选择就是去面对,无论真相会是什么模样。

日向告诉自己,就用那个笃定的声音,只能继续前进,只能如此。

这一次一定要彻底地结束这一连串荒唐的杀人事件。不会再让任何人被杀死了,不能再让任何人被狛枝杀死了。

日向决定依照暗号解除后呈现出的留言,去见狛枝一面。

狛枝在半个月前就被停学了,所以他不可能会在本科的校区那边。要去找狛枝,大概只能去狛枝的家里,狛枝若是的确希望日向来找到他,那按理来说就不会跑到日向完全料想不到的地方。

然而日向也就只能想到本科和狛枝的家这两处地方。他根本就不了解狛枝,不可能知道狛枝平时会去的地方在哪里。

然而这也是问题所在。他怎么会知道狛枝的住址?就算想要去查也根本不知道从何查起。不过,先前的图书管理员告诉过日向,每一届“超高校级的幸运”都很有名气,或许本科的学生能知道关于狛枝的情报。

如果能找到狛枝的同班同学或者朋友,应该就可以问到地址。

日向把搬到阅览区的书籍放回原处,回到图书馆的入口处,看到那个图书管理员仍然坐在前台看书。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

“不好意思,之前提到的那一位‘超高校级的幸运’……请问你知道他是哪个班级的吗?”

“唔?”图书管理员抬起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日向,又看了看日向空空如也的双手,“你还是打算去找那位同学商量借书的事情吗?”

“啊……呃,是的,”日向胡乱承认着,“有点事情需要找到他……”

“原来如此,我记得那位同学是1年级B班的,不过被停学了的话,应该很难找到本人吧?”图书管理员说着,似乎思考了一会儿,“或许你可以去找B班的原班主任问问。”

“原班主任?”日向疑惑地复述道。

“对,可以去找雪染老师问问看,毕竟那个‘幸运’不仅被自己停学,还连累到了在B班担任班主任的雪染老师,导致老师也在半个月前被调职去了预备学科呢。”图书管理员说。

“被调职去了,预备学科?”日向怔住。

这么说起来的话,似乎的确有一位本科的老师被调职到了预备学科。那在预备学科中也一度成为话题,日向自然有所耳闻,如果不是前阵子预备学科发生了九头龙同学被杀的事件,而佐藤同学也接着遭到杀害,或许大家还会继续好奇并谈论那位老师的事。但是日向没想到那位老师被从本科调任到预备学科,会是因为狛枝的关系。

不对,不如应该这样说,在事件发生以前,日向从未听说过关于那个“超高校级的幸运”的传闻。本科和预备学科之间横亘着的,有关才能的天然屏障完美地隔绝了两边学生之间的接触,那是日向难以想象的风景,本科和本科生,那家伙口口声声说的“希望”,应当是属于那一边的东西才对。

现在说什么想要让日向去到他所在的地方,那真的会是日向可以去的地方吗?不论如何,即使是那种家伙,也是“超高校级”的一员。

日向的呼吸变得发苦,胸腔紧实地疼痛起来,光是吸气和吐气都觉得艰难。他只在这数日感到长久的煎熬,似是正有猛火不住地炙烤着他,这个故事该怎么才能落幕,要怎么才不会再度演变成荒诞离奇的展开。

他至今不能完全相信那一天狛枝所说的全部,可是实际上他已经相信了多少呢?被迫妥协到这一瞬间,已经快要连反驳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如果必须去见狛枝,他又应该说什么?

日向离开图书馆。馆外是灼热的夏日午后,尽管发生了两起杀人事件,学园内部却依然平静如初,从头到尾都只有日向一个人执着于那两起事件。

他这时想起狛枝的留言,在仲夏漫长又无趣的时间里显得是那样好笑。只是那样一句话而已,有必要以那样的形式告知他么?有必要特地要求他登门拜访么?

那种杀人犯,那种人。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谁也不了解谁,为什么会觉得只要留下那么一句话,他就会真的赴约?

日向听见走廊窗户外是一声接一声吵死了的蝉鸣,滚烫的空气挤进他背部皮肤和衬衫间的空隙中,哪怕汗如潮水打湿衬衫也不能让那种滚烫被浇熄。预备学科的制服在预备学科一点也不起眼,可此时此刻空旷的走廊里只有他一个人。

雪染老师正在上课中。日向还是回到了预备学科的校区,并且找到了雪染老师所管理的班级。只能去做了吗,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一句话吗?日向站在教室外的走廊,像是被罚站的学生,直到下课铃终于响起来。

那声音真是太吵了,吵死了,比盛夏之中最旺盛的蝉鸣还要啰嗦。

“雪染老师,请问可以打扰一下吗?”

日向听见自己的声音正这样说道,而被他拦下来的女教师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得到狛枝的住址其实并没有比解开暗号更困难,甚至轻松得显露出几分怪异。

雪染老师把日向带到教职员办公室,只是简单问了日向几句话,就把抄写有狛枝居住地址的纸条给了日向。

“狛枝同学他,停学以后就全无音讯了,其他同学也没有要去探望他的意思,我调职到预备学科这边之后又一直很忙,所以日向同学说要去找狛枝同学,真的是帮大忙了!”雪染老师一边说着,一边把纸条递给日向。

“没想到那个狛枝同学在预备学科这边还有朋友,”她笑着说,“希望日向同学可以多去见一见狛枝同学。”

“不,不是的,”日向把纸条攥进手心,下意识想要解释,“我和那家伙并不是什么——”

“好啦好啦,总之就拜托你了!”雪染老师伸手在日向背上拍了一下,打断了日向说的话,“狛枝同学确实是有点奇怪,但他并不是什么坏人哦?”她收回手,对着日向笑了笑。

“会被停学其实也是因为想要帮助大家,不管怎么样,他的本意是好的,”雪染老师轻叹了一口气,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去,“不过现在知道还有其他同学在关心狛枝同学,总算感觉放心了不少!”

日向不由得收紧手指,纸条被他攥得皱巴巴。雪染老师所说的狛枝,和他知道的狛枝,简直判若两人。

但不管怎么样,他这次来找雪染老师的目的达成了。只要这样……就足够了,根本没必要去了解狛枝那种人,也根本就没必要觉得在意。

是的,没有必要。日向努力劝说自己别再去想雪染老师所说的话,也不要再去回忆雪染老师说起狛枝时的那一声叹息。就连那种家伙也是好好地被谁关心着,真是太讽刺了。

太讽刺了。

他把纸条攥得绽出了裂口。

现在还有谁会记得那一天的黄昏吗?有着谁死去了,被残忍杀害了,永不会结束,如今还在闪回的那个黄昏,还有谁会记得吗?

日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雪染老师道别的。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离开了教职员办公室。夏日黏腻的热风刮过他的脸颊,好似一只汗湿了的温暖的手,他低下头,展开手中已经有些破裂的纸条,那上面写着他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他的心脏因此缓慢而平和地跳动着,不出意料的话,狛枝应该就是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没有意义,不知道意义,夏天会不会变得太可恨了一点。那句由暗号解答出的话也被凌乱地写在纸上,日向把它揉成一团,塞进制服口袋的最深处。

狛枝住的地方是离希望峰学园不远的一处公寓,日向根据纸条上的地址来到公寓,在楼下的邮箱处对应名牌找到狛枝家所在的楼层。他乘着电梯到了楼上,看着门牌,一扇一扇门地走过,最终停在标着“狛枝”这个姓氏的门牌前。

就是这里了。日向呼吸微促,不由得咽了咽唾沫,强自镇定后才伸手去按响门铃。门后的空间隐约响起了门铃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应门声,也没有其他的动静。日向不明所以,迟疑着又伸手拧了一下门把手。

门把手咔嚓一声,轻而易举地被拧转下来,公寓门立刻吱呀着打开了。日向被吓了一跳,却看到门后的玄关乃至更深处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

门没有锁,但是又没有开灯,狛枝不在吗?日向迟疑地把门拉开,小心翼翼地踏入玄关。

“打扰了?”他对着深处的房间喊了一声,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狛枝好像真的不在,难道暗号指的不是他家?可是被停学的狛枝也不可能在本科校区那边,而且他家没有锁门也太奇怪了……只能先进去看看了。

于是日向脱掉鞋子,一步一步地走进狛枝的家中。

他在墙上摸索到电灯开关,顺势把房间里的白炽灯打开了,黑暗中的房间立刻展现在他的面前,看起来是客厅的样子。客厅装潢得很普通,家具和电器都一应俱全,并且收拾得很是整洁。日向注意到客厅中的电器似乎都没有插上电源,狛枝看上去好像真的不在家。

先在这里等等吧,日向环视整个客厅,忽然不经意地发现安置在角落里的冰箱门打开了一条不大不小的缝隙。

冰箱怎么开着?他诧异地走到冰箱前,正想把冰箱门合上,却又注意到,这个冰箱也没有通电。奇怪,如果狛枝只是暂时外出,那根本就没必要把冰箱的电源也切断。他的冰箱里难道什么也没有?

日向想着,把本就打开了一条缝的冰箱门彻底打开。冰箱内部果然十分空荡荡,本应在冷藏柜里排列着的隔层板全部被抽走了,洁白的箱体里外都十分干净,没有遗留任何污渍或水迹,而整个冰箱唯有一样事物被摆放在其中。

日向看到摆在冰箱里的是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体积不小的玻璃罐,并且液体中还漂浮着什么东西。

那是卷而细长、凌乱如发白的海草一样聚集在一起,在玻璃罐中安静地蜷缩着的物体。随着日向打开冰箱门的举动,玻璃罐里的溶液微弱地漾动起来,那不知名的物体也被晃荡着,未等日向反应过来那究竟是什么,它已经摇晃着在日向的眼前显露出真实面目。

日向骤然感觉大脑眩晕了几秒,一瞬之间,眼睛所能辨别的色彩宛如一片接一片地剥落了下来,视野因此变得晦涩不清,就仿佛他在这一刻短暂地失去了知觉,什么都看不到了。同时他感觉从指尖开始,浑身上下一寸寸变得冰凉刺骨,好像冰箱深处突如其来涌出了大量冷气,似一道冰冷的浪花拍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的体温急速褪去。

狛枝说过的话在日向的耳畔回响起来,变幻成了一声巨大无比的爆炸轰鸣。

日向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玻璃罐的液体仍然轻晃着,显露出来的是一张脸,日向见过那张脸。他在那轰鸣声音中不可置信地意识到,浸泡其中的是狛枝凪斗,是那个本科生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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