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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完结]仲夏之死

那就是胡说八道。

日向把自己埋进被褥里。他在接收大量情绪以后仍需要度过漫长夜晚的时候,企图明天不要从这张床铺上醒来。明天不要,后天不要,大后天不要,今后都不要。日向用被子和枕头挤压胸口闷住不能脱离的呼吸,好似不这么做就一定会有声音从他的口中叫出来,他抗议这件事,却不能不承认昨天和今天都是糟糕的低谷。

他没法不承认。在听说那样荒谬的事情以后,日向只觉得自己用来维持情绪平衡的神经被毫不留情地剪断了,就用金属的剪刀,咔嚓一声,由那个叫做狛枝的本科生的手。

他因此跌落谷底,像是一脚踏空的一时失足,随后是无休止的坠落,谁也想不到荒唐的开局就肩负在他的身上,炼狱之下还有更深层的炼狱。那是一场毫无破绽,至今不被拆穿的魔术表演,白鸽,礼帽,扑克牌,令人夸赞的完美手法,然而现实并非演出,所以九头龙菜摘是因为日向创而死,那个本科生口中吐露出这样没有根据的事实。

日向不会相信。但是反论无效,审判锤已经落下,对手笑脸从容,日向从一开始就被逼退到尽头。

他浑浑噩噩,最后只能发狠把自己困在唯一的安身之处,无神论者也要向主祷告。要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要是什么也不知道,要是要是要是,狛枝凪斗从未出现,那是不是就谁也不会死?

明天还是要出航。意识到这一件事比彻底失眠来得更糟糕,浪花泛滥不讲道理,日向像在汪洋之上丢失船锚,所以舢板漂泊,鲨鱼逡巡,老人与马哈鱼必然要死去一个,故事里的主人公还能平安无事,可是他呢?他算什么?

水族箱怎么会知道自己原来不算是海的一片,怎么会。狛枝凪斗,日向的牙齿自顾自地品尝着那个名字,那种家伙也是本科的一员,那种家伙。

那种杀人犯。

像是以哀怜的口吻捏造了盛大的诡计,究竟为什么事态会急转直下,日向闭眼以后,眼睑内仍清楚地放映着那一个凄厉的黄昏。死去的流血的夕阳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那个本科生把书本重重丢进水泊里,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吗?真的不是做梦吗?

真的不是?

他说你有怀疑过吗,你的水族箱?

日向是想驳斥的,像他希望中自己所获取的名为辩论的才能,轻而易举就能推翻一切可笑的假设,什么谋杀什么水族箱,现实没有那么不堪一击。他为什么要相信狛枝说的话,那家伙说的话一句都不可信。他为什么要相信?

背道相驰的莫比乌斯环理所当然事与愿违,日向紧抱着自己的手臂,指尖冰凉如坠冰窟,一个人咬牙切齿。他所期盼的属于主人公的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才对。

日向君,我会逃脱罪罚证明给你看。所以快点放弃吧,这样不牢靠的水族箱。那声音其实并不尖酸刻薄地说着话,可是谁要他的证明?我拒绝,日向是想以大声到咳嗽的音量给出答复的。他觉得他的答复应该如此,实际上却是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说不出哪怕一句话。

然后对方笑出声,似是从他的脸色中就得出了答复。没有关系,我会证明的。那声音喑哑温柔,如蛇嘶嘶,火热夕阳正式融化所有紫阳花,流淌出的是青色的毒液。那一天夕阳和鱼一起死去了,金鱼,红鳞白尾的它,可怜的它。

它和日向创的明天都不再会到来。

日向还是疲惫地睡着了,光是为了合上眼就度过了一阵漫长的焦虑。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以后没能好好休息的骨骼嘎吱嘎吱直响,成长期是如此不能忽略的细节,这样的现实怎么可能存在问题?他呆怔地睁着眼凝视天花板上日积月累形成的灰色水痕,半晌才想起来自己应该换上制服去上学。

狛枝会不会又出现在他面前?日向惊讶于自己竟然是平静地想到了那个家伙,就像经过一晚时间的发酵,他已经麻木了畏惧一样,也像是他彻底明白狛枝凪斗就是那样的人。他为什么会这么想?日向只觉得头疼,不想再去思考。

可笑的是即使发生过那样的大事,日常的每一天也还是要照旧运转。电车不会停运,校园不会关闭,白天黑夜准时得令人厌恶,连制服都还是黑色。日向今天也必须在预备学科和其他人一样上一整天的课,换了教室以后窗户外不能再轻易眺望到远处的本科,除此以外一切照旧。

丧礼才结束在昨天,日向却觉得那是很遥远的事情了。他逼迫自己别再去想那些事情,包括狛枝说的话,以期自己的今天也能恢复如常。

但日向的头疼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或许是实在没法好好休息才导致的,他找时间去保健室吞了几片止痛片,恹恹地继续上课,一直又到放学时间。

旧教室的封锁在今天正式解除,日向收拾课本时听到同班的几个女生商量着要结伴去那间教室看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遗漏的课本放在原本的教室里。要去拿回来吗?日向心想,却并不是很想再踏入那间教室。

他想着还是算了,把课本塞进书包里,就要回去的时候,班主任正好走到门口,和他撞了个正着。

“日向,正好碰到你,我记得你说过有课本忘在原来的教室了,你现在要过去一趟对吗?顺便把剩下来的粉笔和一些没带过来的教材拿到这边的教室吧。”班主任对他说。

日向一怔,正想说自己不打算过去,班主任却已经自顾自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交给你了,然后转身离开。

他没能来得及开口拒绝,那几个商量着说要去看看的女生也有说有笑地从他身旁擦肩而过,脚步轻盈像要去进行探险游戏,没有人看他一眼。只有他一个人在意吗?

只有他在意九头龙菜摘的死?只有他?

日向伸手扶住教室的门,指尖发白。女生们远去的笑声尖锐得像刺,他想张口阻止,想说你们就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吗,却说不出口。

一如既往的预备学科,简直平和得令人作呕。目睹事件的日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更没有办法伪造出平静的情绪面对新的一天。他觉得这理应是愤慨的,哀伤的,甚至是对一成不变的现状感到无休止的厌恶,在什么事情发生过之后,不应该是这样只有无谓的热闹在此消彼长。

他只能脚步沉重地回到那一个有着谁死去的黄昏当中。

走廊这时仅仅冗长地回荡着日向一个人的脚步声,日向思绪混乱地往着旧教室的方向走去,回过神来时原本在前面的女生们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许是觉得可怕,所以还是放弃了吧?还是说她们是在他神游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叽叽喳喳着小跑起来,把他远远甩在了身后。毕竟放学以后不会再有训导的教师神色晦暗地守候在走廊转角,恪守禁止奔跑的校规。

无论怎样,日向都不想去深究。走廊上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根本就不重要,和谁也不会在意丧礼就结束在昨天这件事一样。那甚至很可笑,凶手坦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把一切都归咎在他身上,好像是他做错了事情。

就因为这样,就为了这样?只有他被整件事欺凌得喘不过气,现在还要回到那个教室里。

日向的头疼还没有停止。他不想再思索那些事情,低着头从走廊转角走过去。红色的夕阳在他背后亦步亦趋,一模一样的时间,一模一样的景色。他伸手去够教室拉门的把手,开门时发出喀啦喀啦的响声,刺耳得厉害。

然后日向抬起头,发觉自己以为撕掉封条之后就会看到的,恢复平静的教室并没有出现在他的眼前。

本应该在解除封锁后被清理得整洁如新的教室赫然和以往的样子都截然不同,所有桌椅都被垒起来堆在教室墙角,只有大片空出的中间放着一张课桌,同时有一张椅子倒在旁边。

而一个消瘦的身影就静止在那张课桌的正上方。

那是穿着一身预备学科的制服裙,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的一个身影。她悬空的脚下是被白色粉笔狠狠涂抹过的课桌,同时课桌下散落着大量摔断的粉笔。

平静的现状就这样粉身碎骨。日向大脑一片空白,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同样的事情还可能再次发生吗?同样的、同样的、同样的,同样有着谁死去的黄昏,还会再次到来吗?

他头疼得眼前发黑,脚步却不受控制地走到那张课桌前。果不其然是他用过的那一副桌椅,同时桌面上又写着什么暗号。

白色粉笔写出的,是四个字迹断断续续排列着的数字。从上到下是19、8、11,而且在8的左侧也写着一个11。

9
11 8
11

日向倒退几步,跌坐在地。

这次他抬起头,视线触及尸体垂在黑发间的脸。他意识到这又是一个他认得的人,而且就在昨天,在九头龙同学的丧礼上,他就有见到对方。是那个叫做佐藤的女生。

仿佛再一次听到有谁开口说话,那声音清晰且含混笑意,似是设下的谜题被解开一般感到纯然的喜悦,不请自来在日向的耳边响起。

对他说着,现在,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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