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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完结]仲夏之死

狛枝低垂着头,伸出的左腕横生出冷酷而残忍的伤口,近乎分裂断开的剧痛,打上麻醉反而变得轻飘飘起来。罪木同学的治疗很完美,不完美的只是这副肉体,所以他暂时失去了控制左手的能力。

好似天生就应该残疾一只手,狛枝并不觉得有如何困扰,起码暂时不使用左手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他乖乖接受治疗和包扎,然后固定着手腕,耳边听见罪木同学转过头正小声抽泣着,那破碎的声音让人感到一丝丝烦躁,但是这烦躁究竟是向着谁而存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罪木同学是在因为日向君的昏睡不醒而哭泣。用于神经治疗的程序被未来机关所接收,和经受强制改造的日向君一起辗转到达他们现在身处的支部基地,尽管大家竭尽所能去破解程序,却仍然不能将日向君唤醒。

没有办法认同这样的事,日向君的危险期依旧没有度过。他意识到自己想要立刻站起来,牙齿因此焦虑地张开又合拢,好似欲言又止,受伤的左腕急需更多的治愈,或许有着谁温暖碰触的手心温度就足够。可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能被称作奢侈,若是真的从预备学科毕业了,就不要再让希望象征的大家徒增担忧,应该是这样的才对,日向君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是吗?

他想以类似的话安慰罪木,罪木同学,请不要再哭了,却说不出来。好像说什么都无法摆脱眼下的沉重气氛,或多或少,他们都受到了绝望的打击,始作俑者接受扣押,却张狂宣判日向君的慢性死亡,不管怎样,苗木同学他们一定会妥善处置绝望的残党,并找到办法,只能如此相信了。

人造希望的计划档案被随意甩在研究员的案台上,那是从希望之峰学园的废墟中偷来的魔法书。谁也不知道学园曾有意实施这样的计划,若是说这就是预备学科的存在意义,那倒也不是不能够理解,然而计划最终中道崩殂,只留下只言片语的档案被封存在秘密的消亡当中。现在它并非希望的象征,反倒成为了绝望党羽的武器。

日向君的个人资料被别针细致地扣在最上页,狛枝进入研究室的时候翻阅过,其他人也鱼贯而入,忙着找到实验数据,只有他一眼看到档案上写着的“日向创”。他不知晓这是否是幸运在作祟,那时他左腕滴血,伤重残喘,只得缠上临时的绷带,但他得到这一份档案,让他可以获悉日向君在研究台上的遭遇。

日向君就躺在实验舱的深处,被系统所锁定,密密麻麻的导线连接在日向君的皮肤上,一旁巨大的绿色荧屏上不断跳动着日向君的数据。狛枝翻开档案,一页一页仔细看下来,事无巨细得有些啰嗦,最底下甚至附有一份古怪的剧本,而实验相关反倒只有只言片语。

研究员在空白的地方潦草地写有零碎的记录,有一句如此写道,“实验体需要消除记忆”,又重重划去,旁边添了笔迹更为凌乱的另一句话,“务必在更生之后”。

彼时无人知晓更生的意味,更不知道日向为何无法醒来。直到苗木带来未来机关的研究成果,Alter Ego和处于研发途中的新世界程序解明了一切,绝望却也在他们之中爆发,好似一场无药可医的黑死病。被连番审问的研究员戴着手铐捧腹大笑,声称实验已经完成了大半;他这个时候才得意洋洋地吐出档案上写着的另一个名字,说没有人可以阻止神座出流的诞生。

追随江之岛盾子而去的绝望不能理解希望的真意,同样希望的象征们也无法理解绝望引荐的真相。日向君会被抹杀,并非肉体上的消亡,而是寓于精神层面的死去。分明无人有权这般主宰他,可在这不讲道理的现实里,他别无选择,唯有死路一条。

没有人想象过这样的结局,像假想中,船锚跃入海水,连铁锁一并浸没,生锈破败。狛枝罹患绝症的时候,想着自己的脑子里塞有一颗计时的炸弹,同时开关在他的指头下,随时能够引爆。但是即将死掉的怎么会是日向君呢?只是预备学科的日向君,只是平凡的日向君,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拿到那种剧本的主角吧?

狛枝把找到的档案交给苗木,连同整个研究室的数据一起。他们满怀忧虑地连夜回到支部,煎熬数日之后才终于得到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尽管无法从外部直接解救日向,但是可以利用漏洞潜入程序,再内外联合伺机唤醒日向。只是如果失败,那么潜入程序的人也会被一同困在程序世界当中无法醒来。

Alter Ego分析出程序的架构,指明程序基于日向的意识世界运作,未来机关无法完全破解程序,也无法掌控权限,只能制造出一扇通往日向意识深处的门扉。

他们必须选出一个人潜入程序世界。没有任何多余的考虑,狛枝不假思索地站出来,就好似唯有他能够胜任这一职责。他的视线从其他人的脸庞上扫过,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就决定下来。或许是因为阻止他也没有用,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做这一件事。

狛枝心中却变得喜悦,喜悦得想要露出微笑,甚至是笑出声音,怎样的开怀大笑都形容不完全这份喜悦。这喜悦并不流于表面,只默默地让他双手开始颤抖。他想,太好了!日向君并不是已经无可救药了,毕竟就算是无限接近于零的可能性也是可能性。日向君会回到高中时期,变回预备学科,在那个他们不曾友好相处的时候,现在一个亟待成熟的机会摆在了狛枝的面前。

他的心里立刻成型了一个完全隐秘的计划,眼前的大家仍然满目愁容,可他笃定日向君会得救,再也忍耐不住喜形于色。他为此迫不及待地佩戴好设备在另一座实验舱中躺下,残损的左手多么期待获得日向君责备的紧握。即使那握住他的手指会让他伤口破裂,血流成河,造成不堪忍受的剧痛,也没有关系。

狛枝曾想劝说罪木同学的眼泪,也想安抚陷入不安的小泉同学,就像是日向君会做的那样。他本也可以去做,但他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份工作留给日向君。

同时狛枝早就记住了档案最底下附有的那一份剧本。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看过,知道应该怎样去做。在意识沉入程序当中时,狛枝整理出自己的回忆,充满鲜明的彩色与温度,现在只有他还记得这些事情了。

记忆中,日向君的手伸过来,掌心敞开;他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其事,同样的事情发生过两次。一次是他们成为朋友,一次是他们开始交往。

日向君握住他的手,每一根手指都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那其实不像握手的仪式,但谁也没有出声纠正。

多么异想天开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他们眼前,像个烂到熟透、呱呱坠地的笑话。命运的训诫敲打在肩头,敲打得头破血流,不去理会的话就会失血过多而死。忧虑的夏天在昏睡阖上的眼眸深处安家落户,但狛枝希望日向能看看真正的夏日。他们在毕业后结伴去过一回盂兰盆祭,穿着素色细纹的浴衣,脚下木屐声音咔哒咔哒,吞没在石砖的缝隙里。焰火从鲜红的鸟居上方飞驰而过,像一颗熊熊燃烧的彗星。

会是因为幸运的关系吗?彗星在他们的正上方掠过,欢呼声就和人潮一样拥挤,让他们彼此之间谁也听不到谁的声音,所以日向君才会握住他的手,温热的体温和微微涔出的汗水,鲜明得让人觉得不安。

夏天要在这样的关系中结束,也要在结束以后重新开始。现在狛枝满怀诚恳的欣喜,像祈祷也像祝愿,日向君会得救,会回到现实,会露出一贯的受到困扰的表情来安抚大家。这等好事的降临不需要质疑,日向君也会重新握住他的手。

他可以真的失去他受伤的左手,也可以接受绝症的卷土重来,甚至是乘坐前往南国的旅机,然后怀揣希望奔赴海底。只要这一次的幸运也会如约而至。

日向君,会觉得讨厌吗?

以那种方式得救,以那种故事作为主角。但是就算觉得讨厌,他也不会听从日向君的心声而放弃去做的。

那让人浑身战栗的欣快像彗星一样光彩万丈地下坠,坠入无边的意识深处。重新睁开眼睛以后,过去的日向君就会出现在充满荒谬和假象的世界里。他们的关系变得真假参半,变得一无所获,交握过的手,碰触的嘴唇,甚至是无数次对上的眼神,一切一切,会被消灭会被丢弃,尽管如此,狛枝的心脏仍然怦怦直跳。

他会在这无可救药的世界里,让无可救药的日向君得到挽救;用他这对渴盼着希望重获新生的,被日向君紧握过的,绝不绝望的手。

因为夏天才不会,死在日向君死去的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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